全後周文
卷十
庾信(三)
為閻大將軍乞致仕表
臣某言:臣聞《禮》云:「大夫七十致仕於朝,傳家於子,膳則貳珍,衣稱時制。」臣自出身奉國,四十餘年,遭遇風雲,從微至著。太祖文皇帝扶危濟難,奄有關河,臣實無堪,中涓從事。自洛食風塵,河梁旗鼓,華陰有白馬之兵,河曲有黃沙之陣。臣雖用命,不能奇策。功薄賞厚,因人成事,恩澤年表,常以愧心。仰逢周朝,以揖讓登庸,謳歌受命,主貴臣遷,頻煩榮寵。三槐以鑄鼎象物,知其神姦;五等以桓珪飾瑞,守其宮室。臣以何德,兼而有之?況復水土之職,王梁以應讖受徵;兵戈之王,韓信以登壇獨拜。語其連類,臣又何人?
當今四海未寧,三方鼎峙。陛下勞心之日,群公展效之秋。而臣甲子既多,耄年又及,無(忝)〔參〕賓客之事,謬達諸侯之班。尸祿素餐,久紊彝典;負乘致寇,徒煩有司。加以寒暑乖違,節宣失序,風水交侵,菁華已竭。雖復廉頗強飯,馬援據鞍,求欲報恩,何能為役?榮啟期之樂,適足自貽;燭之武之言,無能為也。特乞解所居官,言從初服。事符骸骨之請,非謀几杖之賜。若臣北陵移病,東皋歸老,山河茅社,一反司勳,公侯珪璧,還封典瑞,則朝無冒位之人,臣免妨賢之責。虞氏養老,敢希東序之榮;周朝如荼,豈望西郊之禮?但瞻仰天威,方違咫尺,徘徊城闕,私增悽戀。不任知止之情。○《文苑英華》六百三。
代人乞致仕表
臣言:臣聞一葉將隕,寧待於風露;百川皆到,自竭者潢汙。臣輒感之,以悲以咽。臣某中謝。臣仲春之末,舊患漸加,雙足頗蹇,四支不利,扶步有邯鄲之失,勉視無離婁之明,安可率此留務,溷茲恆典?陛下恩周曲成,未忍捐棄,微臣困至於亟,轉不堪勝。臣所以自咎自傷,淚繼之血。
臣某中謝。臣特承先緒,進不因人,陛下憫臣無用,舉直而有戇。自奉圖太極,宣綍中書,陛下收臣以一心,任臣以獨掌。九年冀登宰輔,八歲載踐宗伯。出擁干旄,入參衡鏡。或雲臺之上,微臣預()〔疇〕咨之旨;或日觀之下,詔臣操刊勒之文。美而暢之,臣實尤忝。明憲不敢以纖負,玄造竟微於滴助。日月其媮冰炭,交集誠懷。伏以前陪政事,親荷德音,謂臣等經侍軒墀,子孫尚延保護。臣荷螻蟻,欻戴丘山。臣宜生亦盡命,死且陳力,竊不知終,而不知止。
朝列三數,與臣同儕,臣未六十,推臣則幼,獨臣彌當頓顇,病不俟年。盈量窮涯,滿而招損。逾時每乖於勿藥,永日猶繫於苞桑。覽分必然,貪榮所忌。伏乞免臣見職,退畢餘生,察臣榮不可支,矜臣分不能強,乃臣之幸也。豈悟仁壽之闥,有此一時;承明之廬,無緣再謁。心神已弊,晷刻增悲。叨睿鑒則多士莫先,違聖顏則小臣何遠。惟冀三條啟道,萬乘巡京,悅西怨之群黎,逮東風之從者。危魂倘駐,枯骨如存,是臣之愜,非臣所望。
臣又聞:驅奔效駕,先輟於羸駘;翔集賀成,近遺於鎩翮。彼尚知暮,而況臣哉!聞未遑請,臣之懇戀。至於隳官,臣合書罪。無任戰慄戀結之至。○《文苑英華》六百三。
齊王進蒼烏表
臣某言:臣聞飛南陽之雉,尚闡霸圖;下建章之鵠,猶調和氣。況乃虞庭告瑞,姬社呈祥,咸高識哺之心,實貴能知之性。伏惟皇帝陛下,德教百姓,孝刑四海,攝提從紀,天下文明。是以東海輸禽,乍改黔質;西山度羽,或變蒼精。
臣去月三十日,行到陝州,獲大都督莫仁回樂列,稱於州射堂內,見一蒼烏,林薄回翔,循環不去,駐乘木之精,轉司風之翼。即召儀同某甲等,同時觀見。斯實禮敬所覃,孝慈之感,理宜歸瑞秘圖,書祥帝冊,用光至德,取效升平。無令赤鳳留止,偏為瘞玉之歌;玄鶴徘徊,獨擅銜珠之舞。○《文苑英華》六百十二。
齊王進赤雀表
臣某言:臣聞南陽雉飛,尚論秦霸;建章鵠下,猶明漢德。當今天不愛寶,地必呈祥,自應長樂觀符,文昌啟瑞。伏惟皇帝,欽明文思,惟以劬勞成務。曆象日月,允釐百工。海水無波,天星不動。
去四月十三日,獲隴右符府參軍李暉牒稱:戶屬秦川清水郡伯陽縣文谷林在家庭獲一赤雀,光同朱鳳,色類丹烏。降火飛精,似入公車之府;流金成製,若上凌雲之臺。謹按赤雀銜書,止於酆戶,周之受命,興乎此祥。即事所觀,同符合契。實可圖形瑞譜,書頌儒林,事足成臺,名堪紀號。豈直雲中太守,見赤心之奉主;蓬萊童子,知白環之報恩。臣等預觀休徵,情迫恆慶,不任鳧藻之至。○《文苑英華》六百十二。
進《象經賦》表
臣某言:臣伏讀聖製《象經》,并觀象戲,私心踴躍,不勝抃舞。伏以性與天道,本絕尋求,直以懸諸日月,遂獲瞻仰。九州既奠,近對《河圖》;四轍中繩,全觀玉策。未飛玄鶴,先聞金石之聲;不上赤城,獨見煙霞之氣。置管而測,光景愈高;沉玉而觀,淵泉益遠。
寢不自涯,課虛為賦,詞非寥亮,學無雕刻。遂敢陳述,誠為厚顏。況復日之遠近,本非童子所問;天之渾蓋,豈是書生所談?冒用奏聞,伏增流汗之至。○《文苑英華》六百一十。
齊王進白兔表
臣聞輿圖欲遠,則玉虎晨鳴;轍方開,則銀入貢。伏惟陛下明明在上,翼翼居尊,德動天關,威移地軸。是以風煙照燭,毛羽禎祥,史不絕書,府無虛日。
臣受服元戎,用綏邊鄙,轅門所屆,始次熊山,前茅慮無,乃獲白兔。光鮮越雉,色麗秦狐。月德符徵,金精表瑞。呈祥輿頌,效異披圖,尊敬之既明,應事之機斯兆。臣之龔行,實從陝略,瑞以素質,彌雄西氣。庶重承廟算,方事申威,揜代偃齊,分韓裂趙。不任鳧藻踊躍之情。○《文苑英華》六百十二。又略見《藝文類聚》九十五。
謝趙王賚絲布等啟
〔某啟〕:鄭叡至,蒙賜絲、布、綾等十()〔段〕。王褒至,又蒙(賜許)〔許賜〕錢等。望外之恩,實符大賚;非常之錫,乃溢生涯。曳練且觀,無勞白馬之望;流泉欲委,佇見青鳧之飛。楊池掘荷,李園移樹,既欣谷利,彌思青木。陳留下粟,有媿深恩;櫟陽雨金,翻慚曲施。靈臺久客,從此數炊;黍谷長寒,於今更暖。從雲夢之田,不(喻)〔踰〕此樂;得豐城之劍,未均斯喜。〔謹啟〕。○《文苑英華》六百五十五。
謝趙王賚絲布啟
〔某啟〕:〔奉教垂賚雜色絲布三十段〕。去冬凝閉,今春嚴勁,霰似瓊田,凌如鹽浦。張超之壁,未足鄣風;袁安之門,無人開雪。覆鳥毛而不暖,燃獸炭而逾寒。遠降聖慈,曲垂矜賑。諭其蠶月,(始)〔殆〕罄桑車;津實秉杼,幾空織室。遂令新市數錢,忽疑(敗)〔販〕綵;平陵月夜,驚聞擣衣。妾遇新縑,自然心伏;妻聞裂帛,方當含笑。莊周車轍,實有涸魚;信陵鞭前,元非窮鳥。仰蒙經濟,伏荷深慈。〔謹啟〕。○《文苑英華》六百五十五。
謝趙王賚絲布啟
〔某啟〕:某息苟娘,昨蒙恩引,曲賜絲布等五()〔段〕。南冠獲宥,既預禮延;稚子勝衣,還蒙拜謁。關尹津梁之織,鄴地雙絲;扶風彩文之機,仙園獨繭。青衿宜襲,書生無廢學之詩;春服既成,童子得雩沂之舞。況復栖烏挾子,同知桂樹之恩;澤雉將雛,共喜行春之令。根株一潤,枝葉俱榮。〔謹啟〕。○《文苑英華》六百五十五。
謝趙王賚白羅袍啟
〔某啟〕:〔垂賚白羅袍一具〕。程據上表,空論雉頭;王恭入雪,虛稱鶴氅。未有懸機巧綜,變躡奇文,鳳不去而恆飛,花雖寒而不落。披千金之暫暖,棄百結之長寒,永無黃葛之嗟,方見青綾之重。對天山之積雪,尚得開衿;冒廣樂之長風,猶當揮汗。白龜報主,終自無期;黃雀謝恩,竟知何日?○《藝文類聚》八十五。《文苑英華》六百五十五。
謝趙王賚犀帶等啟
〔某啟〕:奉教,垂賚犀裝帶、錢十貫。魏君寶帶,特賜劉(稹)〔楨〕;趙王國租,偏資裴楷。貫藏文馬,如燒安息之銀;帶插通犀,似獵雲南之獸。北郭騷之長貧,是所甘愜;南宮敬之載寶,殊非念望。花開四照,唯見其榮;鼇戴三山,深知其重。昔沈羲將盡,逢司命而還生;士燮行埋,值仙人而更活。今日慈矜,斯之謂矣!馬前驅而導路,或似識恩;雞未曉而開關,容能報主。〔謹啟〕。○《文苑英華》六百五十五。
謝趙王賚米啟
〔某啟〕:〔奉教垂賚米十石〕。丹烏銜穟,既集西周;黃雀隨車,還飛東市。漬而為種,不無霜雪之精;取以論兵,即有山川之勢。某陋巷簞瓢,櫛風沐雨,剝榆皮於秋塞,掘蟄鷰於寒山。仰費國租,遂開塵甑,非丹而流珠,異荊臺而炊玉。東方朔之捧米,既息長饑;西門豹之墾田,方慚此賚。○《藝文類聚》七十二。《文苑英華》六百五十五。
謝趙王賚乾魚啟
〔某啟〕:〔蒙賚乾魚十番〕。醴水朝浮,光疑朱;文鰩夜觸,翼似青鸞。況復洞庭鮮鮒,溫湖美鯽,波瀾成雨,鱗甲防寒。某本吳人,常想江湖之味,及其饑也,唯資藜藿之餘。慈賚渥恩,膏腴流,不勞獅子之亭,即勝雷池之長。翻驚河伯,獨不(愛)〔受〕人;足笑任公,終年垂釣。〔謹啟〕。○《文苑英華》六百五十五。
謝趙王賚雉啟
夏翟秋飛,江翬春澗。中牟縣之客,遂得坐觀;賈大夫之妻,已應含笑。仰費中廚,來供下客。山川道遠,口腹知恩。○《藝文類聚》九十。
謝趙王賚馬并繖啟
〔某啟〕:奉教垂賚紫騮馬,并銀釘乘具、紫紬繖一張。上天降雨,特垂深澤;若水流光,偏蒙私照。迴茲翠蓋,事重劉基之恩;降此青驪,榮深李忠之賜。北部丹帷,便須高捲;西河竹馬,即已郊迎。在命之輕,鴻毛浮於弱水;知恩之重,龜背負於靈山。況復驚鴻別水,但見徘徊;黃()〔鶴〕去關,唯知反顧。棲戀之心,事同於此。○《文苑英華》六百五十五。
謝滕王賚巾啟
〔某啟〕:奉教,垂賜鹿子巾一枚。解角新胎,戴藤初孕。落星交映,連珠點。盤龍之刀既剪,長命之縷仍縫。翠羽懸推,芙蓉高讓。遊斯隱士,足笑鼓皮;入彼春林,方誇籜。某蓬鬢(髮)〔鬆〕颯,衰容耆朽,三秋不沐,實荷今恩,十年一冠,彌欣此賚。〔謹啟〕。○《文苑英華》六百五十五。
謝滕王賚馬啟
〔某啟〕:〔奉教垂賚烏騮馬一匹〕。柳谷未開,翻逢紫鷰;陵源猶遠,忽見桃花。流電爭光,浮雲連影。張敞畫眉之暇,直走章臺;王濟飲酒之歡,長驅金埒。〔謹啟〕。○《藝文類聚》九十三。《文苑英華》六百五十五。
謝滕王賚豬啟
〔某啟〕:〔奉教垂賚肥豕一腔〕。白(腹)〔頭〕見珍,度遼東之水;赤欄為重,對襄陽之城。忽降全恩,謹充炮烙。孫弘牧於淄水,唯以求錢;卜式養於上林,豈知其味。〔謹啟〕。○《文苑英華》六百五十五。
謝《滕王集序》啟
〔某啟〕:〔伏覽制〕,〔垂賜集序〕。紫微懸映,如傳闕里之書;青鳥遙飛,似送層城之璧。若夫甘泉宮裏,玉樹一叢,玄武闕前,明珠六寸,不得譬此光芒,方斯照燭。有節有度,即是能平八風;愈唱愈高,殆欲去天三尺。
殿下雄才蓋代,逸氣橫雲,濟北顏淵,關西孔子。譬其毫翰,則風雨爭飛;論其文彩,則魚龍百變。蒲桃繞館,新開碣石之宮;修竹夾池,始作睢陽之苑。琉璃泛酒,鸚鵡承杯。鳳穴歌聲,鸞林舞曲。況復行雲逐雨,迴雪隨風。湖陽之尉,既成為喜之因;舂陵之侯,便是銷憂之地。
某本乏材用,無多述作。加以建鄴陽九,劣免儒硎;江陵百六,幾從士隴。至如殘編落簡,并入塵埃;赤軸青箱,多從灰燼。比年痾恙彌留,光陰視息,桑榆已逼,蒲柳方衰,不無秋氣之悲,實有途窮之恨。是以精采瞀亂,頗同宋玉;言辭蹇吃,更甚揚雄。一吟一詠,其可知矣。好事者不求,知音者不用。非有班超之志,遂已棄筆;未見陸機之文,久同燒硯。至於凋零之後,殘缺所餘,又已雜用補袍,隨時覆醬。聖慈憐愍,遂垂存錄。始知揄揚過差,君子失辭;比擬縱橫,小人迷惑。荊玉抵鵲,正恐輕用重寶;龍淵削玉,豈不徒勞神慮?匠石迴顧,朽材變於彫梁;孫陽一言,奔蹄成於駿馬。故知假人延譽,重於連城;借人羽毛,榮於尺玉。溟池九萬里,無踰此澤之深;華山五千仞,終愧斯恩之重。
即日金門細管,未動春灰,石壁輕雷,尚藏冬蟄,伏願聖躬,與時納豫。南陽寶雉,幸足觀瞻;酈縣菊泉,差能延壽。伏遲至鄴可期,從梁有日。同杞子之盟會,必欲瞻仰風塵;共薛侯而來朝,謹當逢迎冠蓋。魚腸尺素,鳳足數行,書此謝辭,終知不盡。〔謹啟〕。○《文苑英華》六百五十六。
謝趙王示新詩啟
〔某啟〕:〔鄭叡至〕,〔奉手教累紙〕,〔并示新詩〕。八體六文,足驚毫翰;四始六義,實動性靈。落落詞高,飄飄意遠,文異水而湧泉,筆非秋而垂露。藏之山巖,可使雲霧鬱起;濟之江浦,必當蛟龍繞船。首夏清和,聖躬怡裕。琉璃彤管,鵲顧鸞迴;婉轉綠沉,猿驚鴈落。下風傾首,以日為年。犍為舍人,實有誠願;碧雞主簿,無由遂心。寂寞荊扉,蕪蘭徑,驂駕來梁,未期卜日,遣騎到鄴,希垂枉道。○《文苑英華》八百五十六。
答趙王啟
〔某啟〕:仰承張幕全韓,連營上地。澠池置陣,解鄧禹之圍;函谷開關,削王元之印。蜂旗朝上,刁斗夜鳴,彌雄壯士之心,足起橫行之志。況復才人出娉,還得賢夫,塞外有夫人之城,軍中有女子之氣,都尉青旗,即時春色,將軍大樹,已復花開。雲氣浮壘,流星泛枕。細舞長歌,橫簫直笛。當乎此時,青雲之上。
信不學無術,本分泥沉,忽逢天造,搜揚仄陋,今者遂總憲司,預聞刊鼎。獻歲刑書,既應懸法;上春木鐸,方須人。但年髮已秋,性靈久竭,嘉石肺石,無以測量,舌端筆端,惟知繁擁。乖展一月,遂涉兩年,傾首東瞻,山河千里。風塵未盡,霜露霑衣,仰願珍宜,以為身寶。〔謹啟〕。○《文苑英華》六百六十五。
答移市教
昔張楷碩儒,尚移弘農之市;宜官玅篆,猶致酒壚之客。況復德總郇、周,聲高梁、楚。希風慕義之士,舉袂成帷;臥轍反車之流,摩肩相接。遂使王充閱市之處,遠出荒郊;石苞販鐵之所,翻臨崖岸。聖德謙虛,未忘諠湫。欲令吹簫舞鶴,還反舊;賣卜屠羊,請辭新闠。而交貿之黨好留,豳岐之眾難遣。○《藝文類聚》六十五。《初學記》二十四。
移齊河陽執事文
周天和四年四月二十七〔日〕,使(將)〔持〕節、車騎大將軍、儀同三司、大都督、陝西總管府移齊河陽執事:自疆場臥鼓,邊鄙收烽,義讓之行,未能月,孔誠誨盜,即值苞藏。是以板載之師,須時而動,自安封域,非求拒防。雖復風塵暫接,旗鼓無侵,五將即迴,雙崤已靜。始奉朝旨,獲彼移書,令受叛城,使迴軍實。想彼邊司,已奉處分。既有此還,輒須領納。未知何日,可遣戍兵?指附行人,遲能速報。盟且不渝,鄰境相善,顧瞻原野,幸甚實多。故移。○《文苑英華》六百五十。
周天和四年十一月十日,陝州總管長史梁昕移齊河陽執事:自拭玉繼書,通關去傳,實謂上方銷劍,山陽息馬,故茲禦客,或慢重扃。屬故司疆,陰行善盜,君一臣二,上穆下乖。國家以邊鄙心搖,須固備守。大司馬齊國公,天子介弟,中軍元帥,駕馭孫、吳,驅馳虎,舉因農隙,義異城郎,師巡我境,曾非反鄆。縮載甫畢,前旗已迴,彼國兵馬不防,殿後餘塵,遂致相接。建旌(疊)〔壘〕上,未及五申,安鄴城傍,先驚七伏。當時鋒刃,或膏原野。所獲彼將,夏州刺史梁老首領,今以相還,戶鄉不遠,無令久客。馬驢甲兵,具條相勒,封人宜依領納。宿無志,不獲交綏,致此埃塵,誰階其咎?故移。○《文苑英華》六百五十。
移虜留使文
年月朔日,某官告配某州郡:前本欲發遣彼使,但某入境以來,國祥甫邇,自秋迄冬,未申款接。且狼星表邦,嚴霜已戒,浮河亂濟,長路苦寒。時當獻歲維新,三元告慶,珪贄盈庭,華裔參軫。式觀盛禮,洽此嘉讙,陽和既動,澤漸萬邦,便當遣使相隨,永敦鄰睦。故移。○《文苑英華》六百五十。
為上黃侯世子與婦書
昔仙人導引,尚刻三秋;神女將梳,猶期九日。未有龍飛劍匣,鶴別琴臺,莫不銜怨而心悲,聞猿而下淚。人非新市,何處尋家?別異邯鄲,那應知路?想鏡中看影,當不含啼;欄外將花,居然俱笑。分杯帳裏,卻扇床前,故是不思,何時能憶?當學海神,逐潮風而來往;勿如織女,待填河而相見。○《藝文類聚》三十二。
《趙國公集》序
竊聞平陽擊石,山谷為之調;大禹吹筠,風雲為之動。與夫含吐性靈,抑揚詞氣,曲變〈陽春〉,光迴白日,豈得同年而語哉?柱國趙國公發言為論,下筆成章,逸態橫生,新情振起,風雲爭飛,魚龍各變。方之珪璧,塗山之會萬重;譬似雲霞,赤城之巖千丈。文參曆象,即入天官之書;韻涉絲桐,咸歸總章之觀。論其壯也,則鵬起半天;語其細也,則鷦巢蚊睫。豈直熊熊旦上,增城抱日月之光;燄燄宵飛,南斗觸蛟龍之氣!
昔者屈原、宋玉,始於哀怨之深;蘇武、李陵,生於別離之世。自魏建安之末、晉太康以來,雕蟲篆刻,其體三變。人人自謂握靈蛇之珠,抱荊山之玉矣。公斟酌《雅》《頌》,諧和律呂。若使言乖節目,則曲臺不顧;聲止操縵,則成均無取。遂得棟梁文囿,冠冕詞林,《大雅》扶輪,小山承蓋。○《藝文類聚》五十五。《初學記》二十一。